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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美姑
这一晚睡得极好，第二天八点过才起床。草草吃点东西就向北而去，今天的目的地，美姑。
德昌的风电很发达，一路都能看到风电场。一片一片的大风车群很是壮观，大风车啊轱辘轱辘转。可惜的是没风，一台都没转起来。在大理也看到过风车，太远了没走拢看。正好这儿路边有台风车，忙拐进去，有个事情我想把它闹明白。水电站水力流向和功率可以通过管道、蜗壳、导叶等来进行精确控制。风这东西怎么控制，不能控制啊，只能发电设备去适应它。我怀疑风车上应该有个测风向的设备，并且风叶和机头是可以微调转向的。但进去仔细一看，哪有这些玩意儿，就是一死风车。这让我对这种新能源设备有点小小的失望。但是这种单位的机电维修工我倒是很羡慕，工资高、技术单一，一边挣着钱还一边游山玩水晒太阳。
路过西昌未作过多停留，抽了支烟就在导航的指引下上了省道307，往昭觉而去。这条道是刚修过的，路面非常漂亮，一路风景也很好。大概是在解放乡一带，见路边山坡下有很多自驾搭帐篷的人。我在哪儿呆了一会儿，犹豫着是不是在这住一晚。这时过来几个彝族人，聊了几句。他们见我车上的帐篷说别走了吧，我们这风景好，妹纸漂亮，一会儿晚上还有节目，给你找个彝族姑娘，保证爽。这几个家伙刚才在路边一棚子里搞赌博，我看风景时他们向我走来，有个家伙手里还拿了根棍子，我暗暗警惕了一下，摸摸裤兜里的折刀，悄悄把保险打开。他们去往的方向有几座棚子，貌似农家乐或草台班子什么的，这几个家伙可能不是开玩笑，怕真是拉皮条的。我装出一副老江湖的傻逼样，说好呢兄弟，一会儿过来找你们喝酒。等他们走了我也上车继续赶路。
如果你对八十年代深感怀念，那就去昭觉。
在八十年代型的昭觉我根本找不到一家干净点的饭店，一路都快出城了，越来越破败，只好随便找了家小面店。以前我经常自嘲吃苍蝇馆子，这次我真的吃了一家苍蝇到处飞的馆子。价格还不便宜，一碗抄手十元。看着那乌蹉蹉的碗和颜色可疑的汤，我只能祈祷一会儿千万可别拉肚子啊。当然后来我也没拉肚子，这么多年来在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的监督和管理下，我们早就百毒不侵了。
已经是下午六点过了，明知前途漫漫，但我宁愿摸黑跑也不愿意在昭觉住。 美姑距离昭觉七十公里，这七十公里我跑了四个小时，基本没休息过。后四十公里根本就不能叫路，连机耕道都不如，摩托车在上面不停扭秧歌。整个一个黄尘滚滚，这一晚我吃的灰尘比这一辈子吃的加起来还多，第二天在去峨边的路上又重复吃了这么多灰尘。遇到错车还好些，要是遇到超车过去的，那叫一个悲惨，一直被裹挟在那滚滚黄尘中，只能停下来等一会儿再跑。路上遇到车大都是重卡工程车和小面包客运车。以前就听人说中国的五菱宏光最牛逼，这次见识了。一路上一辆中巴、大客没见着，客运只有五菱，在这样的烂路上随整。小车只有路虎、丰田这些越野，如果是我那种所谓的跨界车，在这必须散架，而且有些坡段根本就上不去。但有一点我必须说，美姑的驾驶员不错，不欺负人。和我错车的基本都会主动变光，这一点在洪雅就让我很难受。第二天都快到家了，从三宝回来一路上都被大灯晃得不行，在方湾那儿因为大灯晃瞎了眼还差点撞上一辆前面的三轮。表妹看了我写的米易，说关于金鱼那一段不同意，家乡人素质没那么低。呵呵，水是故乡甜月是家乡圆啊，但人真的不是故乡好。洪雅驾驶员素质之低令人生厌，经常你能在大街上灯火辉煌下看到亮大灯的车，就算是你疏忽了，但给他变光提示他根本不卵你的。不仅素质低，而且愚蠢。这都是自己整自己，在洪雅连外地车过境车也会这么干，你都不尊重人家，人家就会想这鸡巴地方可能就这风俗，我们入乡随俗，大家互相晃吧。
灯光照着前面蒙蒙风尘感觉阴森森的，鬼影绰绰。有一次灯影下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吓了我一跳，公路上居然有熊！很快认清不过是头大猪，怀疑是野猪，但人家根本不搭理我。第二天白天一路也看到很多猪，才知道是家猪放养，在路边吃草。
一路上我就在祈盼早点到县城早点到县城，找个温暖的酒店好好睡一觉。临近入城，那昏暗的灯光破烂的房子，时不时一两个鬼影般的路人，让我再次感觉穿越。七十年代我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和父亲走路去洪雅坎他上班的地方。走到东门大石桥那儿是六点半还是七点，冬天天还没亮，广播里开始响起了东方红。鬼魅日眼的路灯亮了，破烂的房屋里稀稀疏疏透出几点昏暗的灯光，有人开始起床了。此时就有当年那感觉。 说说美姑。美姑这个地方我是二十年前就知道的，觉得这地名真美，但告诉我的人说你小心那家伙，蛮子，美姑出来的。那会儿单位分了套房子给我，但这房子的原住户因为和单位有矛盾没交出钥匙，我就请了几个见证人闯了空门，硬把房子给占了。原住户两口子都是美姑调动回洪雅的，所以同事提醒我。当然我这边把房子占了也马上打电话通知他，人家肯定冒火了。我讲了一堆不大不小的道理，最后说你跟你老板说说这事，报我的名字，看他怎么说。过几天他来找我，结果人家并没有耍蛮，还是很客气的，只是发了几句原单位的牢骚，吐吐自己的苦衷。其实这个黑魆魆的从蛮夷之地出来的人比我们这些貌似文明的人还讲道理，我这事做得也不大地道，但是没办法，老婆要生孩子了，我就是提着刀硬抢也要抢一套房子下来。也受益于他的老板，是我同级校友，听说是我在耍横就把他安抚到，算了算了别去搅埽了，我这边把房子给你解决了。所以一直以来，美姑在我心目中都是化外之地神秘所在。
连续好多年西昌搞什么美女评比活动美姑都是第一名，给人的印象就是美姑出美女。但说实在话，我不觉得美姑女人有什么地方出众的，可能是在迎合这个地名的噱头。当然也可能是我没有深入其中。事实上美姑这个名字和美丽的姑娘半毛钱关系没有，不但和美丽没有关系，反而还令人毛骨悚然，而这一点不要说汉人，就是很多彝族人也未必知道。美姑是彝语“莫古”的音译，意为尸体成堆的中央。七百年前这个地方彝人家族之间发生过一次大战，死伤无数，因此而得名。八十年代美姑林业局修房子挖地基时挖出了上千具古尸，和这个传说是吻合的。
县城并不大，谈不上什么格局，就像是随随便便在一张粗糙的纸上打了几个叉就叫街。骑摩托车跑遍每一条街，五分钟。我在微信上说起这个地方表妹就笑，说这算是不错的了，九八年她去的时候感觉直接就进入了原始社会。
这一路的风尘仆仆，得赶紧找住处。先找了家私人小旅店，一百。你这鸡毛小店哪能值得起一百，又找了个稍微大点的什么宾馆，最便宜的也是一百。老板说他们这儿物价高，一百块就最便宜的了。没办法，只有住了。然后问摩托车放哪儿，老板摇头，不负责摩托车安全，也没地方放。他说你放街上吧，出二十块钱我帮你看着。这冤枉钱我不能出，再看他一抬手腋窝处西装爆了十多公分，里面的暗红色毛衣都露出来了，心生恶感，就你这屌像还他妈敢开宾馆。想起街上看到过一家电力宾馆，堂子比较大，应该是有停车的地方。算了，这地方没治了，出点血，住得好一点安全一点。结果到那儿一问，只有一个房间了，360元。无数匹草泥马在心里狂奔啊，我他妈在成都杭州南京这样的大城市都没住过这么贵的酒店。左顾右盼，怎么办怎么办。突然眼睛一亮，有个好地方。
路边有个农行的自助取款房间。这安全，有监控不怕抢。就这对付一晚吧，车子放街上，行李都没卸下来，把防潮垫往地下一扔就斜躺着玩手机。也不打算睡，打个盹呆到天亮就行，路上疲倦了再找地方休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裤兜拉链拉开，试了试伸手取刀的速度。又把甩棍藏身下，这不能让人看到，会吓坏人家的。但就这样也吓坏别人了。
刚躺下不久就进来个取钱的，我没搭理他，但听到他两次输错密码，心里暗笑不止。后来又进来个小伙，愣住了，就站门口看着我。我玩着手机眼皮都没抬，说不是劫匪，放心取你的钱。这哥们噗呲一下笑了，放心大胆取钱去了。过会儿又进来一对母女，那女的恶狠狠看了我一眼，径直取钱去了。她那一脸的横肉好像是在威胁我，老娘可不好惹，憋打我主意。我最不喜欢女人用不友好的眼光看我，放下手机，抄着手就那么看着她们。那小姑娘显然在提防我，和她母亲拉开几步，面朝着我似乎随时准备应对我的攻击。呵呵，这小姑娘真勇敢，可别吓着人家。我笑起来了，说小妹妹别害怕，我是警察，今晚在这值班保护你们的安全。我那一身骑行服看起来也像是特警城管什么的，姑娘这才转身过去陪她妈妈取钱。
过会儿进来两个保安，一见我吃了一惊，凶神恶煞吼道你怎么睡这呢，这不准睡觉，赶紧走赶紧走。又来了又来了，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休息一会儿。忙起来，一边掏烟一边满脸堆笑，不睡不睡，就休息一会儿，马上就走。抽着我的烟态度也就没那么硬了，聊着聊着实际上我也表现出来今晚就是打算在这过夜。他们也没说什么，反而关心我是不是没钱了。我开始吹牛逼，扬扬手上的烟，什么没钱，哥抽中华的会没钱。然后讲讲我打旅店的经历，抱怨他们这物价太高。这两哥们也理解，也抱怨这破地方穷是穷物价还高得离奇。他们都上车准备走了，那个小兄弟又进来说这住着冷，你去我们那住吧。大喜，毫不推辞，说好呢，我们喝酒，跟着他们就去了农行的门卫室。
我这人自来江湖匪气，四海之内皆兄弟。一坐下来就掏酒，那是我在云南买的一罐土烧。他们不知去哪儿端了一盆羊肉，就那么手抓着吃。我吃了一块，实在吃不下，一大股羊骚味。这两人是彝族，年纪大的叫阿苦曲俄，年轻的叫约其石日。阿苦说话地方口音很重，跟他聊天很吃力。约其28岁，长得俊朗，以前跑过很多地方打工做生意什么的。他跟我挺能聊的，后来又加微信qq什么的。酒整得差不多了就说睡觉的话，我准备去车上拿睡袋，打算就地上睡。约其不肯，非要把他床让给我。我不爱睡别人床，尤其像约其，他.....都懂的。约其以为我是在客气，执意要我睡他床，他去隔壁睡。不便拂人美意，只好硬着头皮睡。其实很干净，没什么不舒服的味道，如头一晚一样，这一夜睡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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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四川省 2017-2-27 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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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鉴定，你不是一个老司机，你是个老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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